大海 ——记朱德同志 二维码
发表时间:2012-12-29 00:00作者:刘白羽来源:原创 在中国革命奔腾激越的洪流中,屹立着这样一个人。他的一生连贯着从辛亥革命到社会主义新中国,以及近代革命史的全部过程。他永远不息的战斗,身经百战,历尽沧桑。如果说从马克思到列宁都热情地希望着黑暗东方绽现革命的黎明,这个人就和他的革命战友一起,砸烂一个旧中国,建立一个新中国,从世界的东方,向全世界放射出共产主义胜利的光芒。这个人就是——朱德同志。 我第一次见到朱德同志是在风雪茫茫的汾河前线;我和朱德同志真正亲切地接触是在太行山上。 一九三九年春天,我从延安出发,在茅津渡渡过黄河,徒步跋涉在太行山中。那时,欧洲上空的火药味愈来愈浓,在中国华北战场上,日敌“扫荡”和我们的反“扫荡”频繁交替,整个世界的战争风暴一天紧似一天了。这时我来到了在晋东南的八路军总司令部所在地。司令部在屯留和长治之间,在太行山脉中回环展开的一片盆地上。这里纵构着棕红色的山峦,蜿蜒着晶莹的河流,正是桃花盛开时节,密密丛林的红艳艳的桃花,把这一带的村庄笼罩在如霞似火芬芳郁馥之中。当时山西战局平缓,这里格外美丽幽静。我本来是途经太行到家乡河北去参加游击战的,可是,党组织决定我留下来,我和几个同志一起整理朱德同志的传记材料。我还鲜明地记得,我在太行山第一次到朱德同志那里去的情景。从我们住的北村出来,走进一条山沟,地势渐浙上升,苍松如云,绿荫似海,顺着洒满树影和阳光的一条砖砌的小径,来到一所院落,门额上写着“漳川学校”几个字,这就是八路军总司令部所在地,朱德同志就住在这里。他住在一间敞亮的青砖铺地,砌有炕的屋里,墙上挂着插满红色和蓝色小旗的军用地图,窗前桌上摆满马列主义书籍和一堆毛笔,墙角放着两只绿漆的铁皮公文箱,还有一只可以背起走的高竹篓。他的隔壁:一面住着副总司令彭德怀同志,一面住着参谋长左权同志。朱德同志的住屋和他的为人一样,就是那样简朴。朱德同志露出满面温煦的笑容,一一和我们紧紧握手,随后他邀我们到作为会议室的一间厅房中,这是一间光线敞亮的大房间,三面都有雕花窗棂的大玻璃窗,在这儿,他跟我们自由自在地谈起话来,他的声音是那样平静、朴实。这时我一面听着他的谈话,一面把一年前在汾河前线的记忆和当前的印象联系起来仔细地对照着、观察着、思考着。经受了几千年苦难的中华民族,中国广大劳动人民从他们中间孕育了,培养了,选出了为自身解放而战斗的这样一个先锋战士,朱德同志的相貌便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他穿着一士兵的灰布军衣,腰间紧紧束着一条旧的黑皮带,这也许是他数十年间坎坷曲折经历的见证吧!朱德同志身材高大,体格宽厚,如同具有伟大神魄的花岗石塑像一样,他的面孔有些黧黑,在长锋似的浓眉下闪射出既沉着而又温和的目光,宽大的嘴,深刻的皱纹,展示出坚毅与浑厚的神情。他是农民的儿子,是一个有农民风度的人。的确,经过几十年锻炼,他已成为一个伟大的共产主义者了,但劳动者的传统美德,仍然成为他为人的特色。这里,我想引用他在第一次和我们谈话中,谈到他自己的一句话,就是: “我是一个平凡的人”。正是这个平凡的人,当中华民族正面临着血与火,光明与黑暗,生与死的大搏斗中,他奔波在烽火茫茫的前线,创造着伟大的壮丽的革命事业。 没有到过总司令部的人,也许会想象这总揽半个辽阔中国战场的总指挥部,一定是紧张繁忙,十分豪华的吧,其实不是这样,谈到气派,恐怕这是全世界各个战场上,最伟大而又最简朴的指挥部了。善于掌握和安排时间是朱德同志的特点,也形成这总司令部一种和谐统一的气氛。 他们不忙吗?不,他们是战争的神经中枢。朱德同志肩负着一个无比伟大而又无比贫困的民族存亡的重担,战火燃烧在神州大地上,总司令部紧张繁忙,有条不紊,日夜工作。我亲眼看到参谋处是怎样忙碌,电报从黄河两岸、大江南北,像雪片一样纷至沓来,单单从每天送到朱德同志那里的电报数量来看,那厚厚的一叠、两叠、三叠……就可以得到证明了。然后,从总司令部又将电报分发到各地各处去,正是这些电报报告着、指挥着几十万部队与几千万人民日日夜夜的频繁、激烈的战斗。这些全部汇集到朱德同志头脑中,他随时知道——哪里前进,哪里挫折,哪里得到了发展,哪里得到了胜利。 朱德同志每天吃过早饭后,走到参谋处作战科去。而后,他坐到桌边,慢慢戴上眼镜,拿着一支自来水笔,一页一页翻阅着电报,那些厚厚的电报足够他看上一个钟点,每当这时,他总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人来找他,他也得把电报看完,取下眼镜,才和人谈话。因为那是决战的时刻,随着电讯中各种动向,他深深地思考着、谋虑着,而后做出决定,进行指挥。讲到作战科——那是整个司令部里最机密的地方,是不允许人随便进去的。在那里工作的,是可爱的活泼的一群青年。但他们都是最忠实、最可靠、最练达的能手。在他们那并不太长的年龄里,都已有若干年为共产主义而奋斗的风霜经历了。无论在作战科,还是整个总司令部,带有一种明快的气氛,他们工作得那样紧张,而又那样愉快。 下午,在几处篮球场周围围满人,这里打球的有干部,有勤务员,也有总司令。 朱德同志是一个很喜欢运动的人,从中央苏区到太行山,他经常打篮球,但他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由一九三九年秋天起,他改为打排球了。 每天,吃过晚饭,他走到球场上来,有时球场上人手满了,他就袖手等在旁边,等打累了的人自动下来,让他补充上去。在球场上,他不是随便活动活动,他确实是一个认真的运动员,球赛进行得很激烈,他截球、上篮,勇猛拚搏,常常打到黄昏,一直到天完全暗下来,他才随着纷纷走散的人群,离开球场。 身边的人告诉我:同朱德同志一起工作的人,都不愿意调动工作,都不愿意离开他,由于他的亲切、和蔼、热诚、真挚,这当然是很自然的事情,他像磁石一样把同志们紧紧团结在一起,把他们的精力发挥到战争中去。在这个总司令部里,人们自觉自勉,毫不做作,在这里工作效率第一,愉快心情也第一。朱德同志对和他一起工作的同志们,没有一个不体贴关心。下午一有空就到各处走走,看看,谈谈。人们并不因为一位最高领导人到来有什么紧张、压力,而只是轻松、高兴、和他交谈,向他发问,上下级之间的自由和谐是十分感人的。他还时常召集他的部下,做报告或上课。一九三九年五月十一日,我的日记上有这样一段记载: “上午九点光景,人们夹着《苏联步兵战斗条例》一书,走到松林里,在草地上坐下来,开始了对于“迂回和歼灭”的讨论,在人圈中间,朱德同志坐在一条木凳上,两腿交换地叠放着,一声不响,眼光从老花镜上面注视着每个发言的人。仔细地倾听着。谁都知道他是最忙的了,可是现在他抽出时间,来和大家一道学习,同志们纷纷发言,热烈讨论,有的说话很漂亮,有的还相当幽默,但意见是分歧的,思想是庞杂的。他肯定了正确的意见,也一针见血地指出错误意见以及研究方法问题,然后讲述应当怎样用辨证唯物主义的方法,联系中国的实际来学习苏联的步兵战斗条例。” 当时留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就是他讲话那样清晰、简练、明确、具体,旁人几百句话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他中肯,扼要的一两句,便把复杂的问题说透了。他作风淳朴,毫不夸张,在说话上他也不喜欢漂亮话而使用朴素的语言,但我认为他说的话才是最美好的语言,因为美好的语言总是简约而准确的,同时又是丰富而充实的。几十年间,他所走过的中国南北各地广大人民都喜欢听这样一个人的讲话,因为他用得就是人民自己的朴质的思想、感情、语言,叙说着人民自己的痛苦、觉悟、战斗、因此,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印到人们心的深处,在人民心中播下真理的火种。 朱德同志身体强壮,精力充沛。在长期艰苦战争环境下,他只能够得到最起码的生活条件,从营养来说,他并不比别人多一点,在爬雪山,过草地的时候,他和大家一样吃野菜,嚼草根,不过他对饮食起居却很注意,他生活得有规律,讲科学。长期游击战争的困苦生活,使得党的很多干部都得了胃病。彭德怀同志就有相当严重的胃病,往往每餐只能吃几片烤焦的馍片。朱德同志不但没有胃病,甚至从来没有听说他生过病,每天有六个小时的睡眠,就足能支持他日夜不停烦劳沉重的工作了。 在屯留和长治那一带的幽美平静的生活,过得并不长久。夏天,日本侵略军就向晋东南发动了一次大扫荡。我随同八路军总司令部,向峻峭的高峰和茂密的森林辗转行军。开始风和日丽,忽然大雨滂沱,太行山山山岭岭都遮蔽在黑蒙蒙的浓云密雾之中,漳河水暴涨,势如万马奔腾,墨黑的河流滚卷着万千漩涡,汹涌澎湃,一泻万里,我们被迫停滞在高峰陡岸之间,几天不能前进。后面追上来的敌军隆隆炮声愈逼愈近,前面惊涛骇浪震撼得山鸣谷应,形势万分紧急。一天下午,朱德同志站在高高陡岸之上,漳河水在他面前风雷怒吼,当时,从阴霾的西天上露出一线斜阳,正照在朱德同志身上。他眺望着,指点着,决定着作战行动。他那样从容不迫,泰然自若,给人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之感。第二天,云散日出,水位虽然下降了些,但水势还相当凶猛。总司令部下来一道命令:强涉渡河,从早到晚,一批一批人在滔天巨浪中展开搏斗凫水过河,我们不会凫水的,骑马过河,马昂着头,扑腾着四蹄,游过旋转的急流。那时夕阳只在山峰顶上留下最后一片红光。当我们满身满面湿透渡河登岸时,就看见朱德同志笑容满面站在那里了,向每人招手。漳河的障碍被突破了,敌人合击扑了空。我们在朱德同志率领下,迂回于绿森森的悬崖陡壁之间,向太行绝顶顶峰攀缘而上。朱德同志在最前面,有时走到高山顶上,大家望着他背影,受到莫大鼓舞,都在努力前进。 山间有一道潺潺溪流,我们一下在溪流这边,一下在溪流那边盘旋而上,当驮着行李的一匹马腾身跃过溪流时,我的一只装衣服的小马褡子一下坠落水中,咫尺之间,伸手可得,谁知山陡流急,一转眼,马褡子就顺流而下无影无踪了。 我们经过艰苦跋涉到了太行山顶峰,在山上的两个村庄住下来。 第二天,朱德同志派人叫我到他那里去。他住在一间农民的小土屋里,在炕上搭一块门板作床铺,床头摆一张炕桌,他正戴着老花镜借窗口幽暗的光线,不知是在批文件还是在读书。他见我进来,就解开当枕头的一只包袱,在一叠衣服中仔细地挑选着,然后拿出一条灰蓝色的长裤递给我,我当时心中一热,怎么我丢掉马褡子这件小事他这样快就知道了;我再看那条裤子两个膝盖头都补了圆圆两个补丁。我双手捧住这条裤子,心中热潮汹涌,这是我对朱德同志永远不能忘记的一个记忆。 太行山,是多么巍峨雄壮,气象森然啊!一次我站在高山之巅,悬崖之上,一眼向下看去,夕阳把千山万壑照得一片通红。一只鹰在那红光中缓缓地展翅飞翔,鹰是飞得很高的,往常看鹰总是仰望,这一次我却不得不俯视了,这一只鹰就在我脚下矫健地盘旋,这可说明我们是站在云的顶端,天的极峰。我们在太行山巅从夏天到秋天,生活是十分困苦的,山高人稀,经常吃黑豆野菜,最难办的是没有水,要找到水源去挑一担水,往返约二十里地,山路险陡崎岖,泼泼洒洒挑上山,一桶水只剩下半桶了。山上老乡靠挖的土窖积蓄雨水度日,我们一天只能喝少量土窖里带土腥味的水。但我们的精神还是振奋的。这是我们的部队在各处和敌人展开激战,抗日烽火燃烧在太行山上。总司令部里整个气氛非常紧张、严肃,朱德同志运筹帷幄,部署战局,日夜不停地忙碌着,这段时间里,他和我谈话只是断断续续地进行。 深秋,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突然传来命令:黎明之前行动。天亮一看,满山霜叶,红艳艳地像满山满壑开遍鲜花。敌寇的“扫荡”终于以失败而告终了,我们转移到距离蟠龙镇十几里地一处叫王家峪的幽静的山谷里。从荒凉的太行山顶到这儿一看,觉得这里肥田沃野,十分幽美,有密密的松林,参天的白杨,还有一条静静的溪流。这里有不少明堂瓦舍,都让给机关人员办公用,朱德同志却住在一个狭小院落里。他那房屋里摆着老乡腌菜的缸、盛粮的囤、装碗盏的橱柜,他不让移动它们,因此屋里时时闻到一股腌菜气息和谷糠味道,墙壁上在红红绿绿的年画旁边,挂着大幅的军用地图。在这一个时期,我每天下午到那儿去,我去了,有时,他还午睡未醒,我就悄悄坐在那儿等候,有时他已经午睡醒来,坐在炕头临窗搭的木板床上读书,见我来了,就慢慢摘下眼镜,问我:“说到哪里了?”我告诉他,他就继续说下去…… 彭德怀同志以治军严明出名。有一次,一个没有完成作战而从远方回来的同志,要去向彭总汇报,大家都为他担心。刚好陈赓同志在司令部,他想陪那位同志通过这一关。陈赓同志是有名的活跃分子,就是在毛主席跟前他也敢说笑话,惟独惧怕彭德怀同志,他想了一个点子,把我拉上一道去。到了门口,一听,屋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喊了报告,走进去,彭德怀同志背着我们站在炕上正在军用地图上全神凝注地观察着、思考着、……我们站了一会,他才转过身来,就急风暴雨兜头盖脑把那个同志狠狠训责了一阵。其实彭德怀同志是非常可爱可亲的,特别是他和朱德同志在一起的时候,他有时天真得像个大孩子一样。一个下午,我们大伙都在他屋里,朱德同志和左权同志在下象棋,彭德怀同志从老乡粮囤里拿了一小截玉米芯,悄悄放在朱德同志军帽上,我和陈赓同志都忍不住要笑出来,朱德同志聚精会神,不动声色,只伸出一只手把那截玉米芯缓缓拿下来,放在桌上,仍旧去下他的棋,彭德怀同志却乐得笑逐颜开,眉飞色舞。朱德同志有一次说要显显手艺,邀请我们到他那儿去吃一顿四川风味的饭菜。我看见他系着一条围裙,我一下想起人们曾经给他的“老伙夫”的光荣称号,我们在他那农舍里吃着他炒的红油油的回锅肉,咽着“沁州黄”小米饭,而他那样微笑着、和蔼地看着我们,当我回想到这一切的时候,我永远不能忘记这个司令部像一个和睦家庭的那种亲切的气氛。 朱德同志是非常温和的,总是像冬天的太阳照暖人心。在他身上,你似乎找不到横扫千军、叱咤风云的英雄印记,可是在他的历史上,不正处处闪烁着革命的、战斗的电光雷鸣吗?要理解这个问题,必须记住朱德同志有一次跟我讲过的这样一番话: “我们在革命斗争中取得胜利,是因为有党。” 是的,自从他成为一名共产党员之后,他的一切都是属于党的。我们在他身上所寻找的不可能是英雄崇拜的个人,而是党的、革命的化身。但是,当这样一个人在你面前时,你一点也不会感到有什么拘束,反而使你感到亲切,他随时随地以他的崇高的品德、爽朗的心怀,激励着你,鼓舞着你,使你永远前进。你和他相处,你看不到他特别的烦忧和焦灼或激动和狂欢,他总是那样持重,像巍然屹立的泰山一样,因为几十年革命战斗中,他所经历的忧愁和快乐太多太多了,他正是迎着逆流而迎取朝曦的。当战场上哪一个地方濒于绝境时,他就在哪儿出现了,他以镇静的神态,坚定的声音,从失望中,火一样燃起新的奋战的精神。许多跟他作过战的人都跟我说:“跟着总司令打仗,就相信一定会胜利。”群众的信任不是轻意取得的。从朱德同志的这一伟大的人来说,他最重要的品德,就是坚定人的信念,鼓舞人的信心,正是这种信念和信心,焕发出为争取自由而斗争的强烈的光芒。在灾难沉重的中国,朱德同志在战争中是一个最好的统帅,在创建新中国的斗争中,他是一个最好的工程师,粉碎旧世界与缔造新世界的斗争光辉像火炬一样照亮他的漫长的途程,在他的心灵中,一切闪光的核心,是他对人民永恒的爱。 当我听着朱德同志谈话时,我似乎在追随着他走向一个辽阔的,对我来说是陌生的而又无限向往的新的世界,因为他讲的是一部革命史,一部战争史,当我深深为他的经历所感动时,我仿佛听到一个嘹亮的声音,那是列宁的声音: “中国不是早就被称为长期完全停滞的国家的典型吗?但是现在中国的政治生活沸腾起来了,社会运动和民主主义高潮正在汹涌澎湃地发展。” “几万万被压迫的、沉睡在中世纪停滞状态的人民觉醒过来了,他们要求新的生活,要求为争取人的起码权利,为争取民主而斗争。……” “亚洲的觉醒和欧洲先进无产阶级夺取政权的斗争的展开,标志着二十世纪初所揭开的全世界历史的一个新的阶段。” 中国革命是整个黑暗东方的黎明的曙光。在二十世纪初所揭开的世界历史的新阶段中,朱德同志正是一个伟大的觉醒者、先行者、战斗者。 上面我记述的都是我和朱德同志直接接触中的亲切的印象。但我们必须了解,朱德同志不只是屹立在中国革命洪流中,而且也是世界声震弥遐的一位革命巨人。 关于他,有着多少神奇的传说啊!但我确实可以证实发生在他身上的一件神奇的事情。数十年间,他在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所向无敌,我问过他:“你们打那么多仗怎么连一块弹片也没碰到你?”他幽默地微微一笑,说:“大概那些子弹头头不爱找我这样的人吧!”是的,枪火与炸药,在这大无畏的人面前,似乎都四散逃窜了。朱德同志是一个大智大勇的人,他的智与勇是在革命的千锤百炼中铸造而成,我们考察他的经历,我们发现他像昆仑山一样凛然聚集起来的强大的威力,单单从一九一一年辛亥革命说起吧!呐喊呼号,奔腾四起的革命浪潮,几经挫折,几度回环,多少人在这浪潮一起一伏,一伏一起之间:有的淹没,有的叛变,今天的热血,不久便成为明日黄花了;有的却通过急流,涉过险滩。不停不息,搏浪前进,朱德同志从一个同盟会员开始,经历了多少曲折。他从革命的绝境中,进一步探索、追求,抛弃高官显位,富贵荣华,毅然远涉重洋,寻求共产主义真理,成为一个共产党员,从那以后,他凭着信念,伸出铁腕,几经艰险,力挽狂澜,在革命浪潮里,步步不离,步步前进,革命培养锻炼了他,他推动了革命,就这样,他从血与火的搏斗中,成为中国共产党伟大领导人之一。朱德同志和毛泽东同志的名字并列一起,曾经成为红色中国的希望与象征。人民热爱他们,敌人畏惧他们,他们创造了无数奇迹般的艰苦跋涉、英勇进军,他们冲破了黑暗的堡垒,敲响了黎明的钟声。 (责任编辑:韩玉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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