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刘申四落入敌手 李凤歧设谋相救 二维码
发表时间:2016-06-03 21:47作者:吴军雄来源:晋城党史网 初秋天气,万里无云。秋日艳阳下,在一个叫沙坡的山路上,行进着一支毛驴运输队。毛驴后面,跟着几个农民,一边慢悠悠的赶着驴,一边和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攀谈。这个年轻人,就是阳城敌工站交通员刘申四。 刘申四原任阳北县委地下交通员。阳城敌工站成立后,首任敌工站长王春秋将刘申四调过来,担任敌工站专职交通员。张健民继任敌工站长后,由于同村关系,也由于刘申四是他亲自发展的大宁村首批党员,因此,在感情上非常亲近,两人的配合更是十分密切。张健民非常欣赏刘申四对党的赤胆忠心和工作中的机智大胆。许多重要任务,都交刘申四去办,刘申四每次都能不辱使命,出色完成。 1943 年4月,太行四分区成立,阳南、阳北均划归四分区领导。七月,为指挥阳城反“扫荡”,四分区移驻阳南固隆村。为让分区首长了解阳城的敌伪工作,张健民将敌工站建立情报网,对日伪武装进行策反瓦解的情况写成一份秘密报告,让刘申四化装成农民,将报告送往阳南四分区驻地,面呈四分区司令员唐天际、政委李哲人等首长。刘申四将报告密藏在鞋帮里,穿过敌人封锁线,赶到固隆,将情报送到分区首长手中。返回时,分区首长给了他一卷对日军进行攻心宣传的日文传单,让他交给敌工站,伺机散发到县城和各据点的日军士兵手中,恰值阳北二区派人到四分区为部队送粮,刘申四就把日文传单裹在空麻袋里,随送粮队返回。 因为顺利完成了任务,刘申四的心情特别轻松。一路上,他一边贪婪地欣赏着秋日美景,一边和送粮的农民开心交谈。 不料,当走到沙坡地界时,突然和一股日伪军迎面遭遇上了。刘申四想躲避并转移日文传单,已经来不及。日伪军将送粮队团团围住,用刺刀指着,带队的日军中士上前问道:“你们的,什么的干活?”送粮农民吓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日军中士大声喝骂道:“支那猪,不说通通死拉死拉的。”一个老农民大着胆子说:“太君,我们是给八路军送粮的。”日军中士把眼睛一瞪:“什么?给八路送粮?”上前一脚将这个农民踢倒在地,抽出指挥刀就砍了过去。老农民就地一滚,躲过鬼子砍杀,然后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太君,你听我说,我们那儿现在归八路军管,八路军也有枪有炮,他们让我们送粮,我们也不敢不送呀。”日军中士一脚踢开老农民,吼了一声:“给我搜。”几个日伪士兵扑上去,把赶驴农民连同刘申四浑身上下搜了个遍,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他们不甘心,又把毛驴鞍子上的一大叠口袋卸下来,逐个翻查。忽然,一个伪军士兵惊叫一声:“太君,快来看,这是什么?” 日军中士走过去,拿起一卷花花绿绿的纸张,翻开一看,是八路军的日文传单。传单呼吁日军官兵认清侵略战争的非正义性,指出日本灭亡的时间已经不远,要求他们与本国的反动统治集团划清界限,掀起反战行动,不要做侵略战争的牺牲品。这些传单如若散发到日军中,将会发生爆炸性后果,导致日军军心涣散。日军中士看后,勃然大怒,吼了一声:“八格牙路,八路的干活,通通死拉死拉的。”说着又抽刀向几个农民砍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申四大喝一声:“住手,那些东西不是他们的,是我带的。” 日军中士被震了一下,刀停在空中砍不下去。他回身盯着刘申四,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了半天。然后走到刘申四跟前,竖起大拇指道:“吆西,有种,你的,什么的干活?” 刘申四用手一指几个农民说:“我和他们一样,种地的干活。” 日军中士摇摇头:“不,不,不,你的,八路的干活。” 刘申四说:“我的八路的不是,种地的干活。” 日军中士扬扬手中的日文传单问:“这个,哪来的干活?” 申四从容的说:“这是我在路上捡的。我看到这纸花花绿绿的,上边又画着许多曲里拐弯的玩意,像鬼画符一样,觉得挺好玩,也觉得丢了挺可惜,就把它捡起来,想带回家去贴墙。我要知道这是什么要紧东西,还能公开放到口袋里吗?” 日军中士长感到刘申四说的有道理,可他心中的怀疑并没有消除。他想了想,命令日伪士兵:“统统带回宪兵队,给他们上老虎凳、灌辣椒水,让他们尝尝皇军的厉害,看他们招不招。” 刘申四等人连同毛驴被押回日军宪兵队牢房。 那几个农民除了“被迫给八路军送粮”这一条“罪名”,其它的确实一无所知,所以,在饱尝了一顿皮肉之苦后,花钱贿赂了几个日伪军官而被释放。但是,刘申四却因日文传单一事,遭到宪兵队的严刑拷打审问。 刘申四被两个彪形大汉带到宪兵队审讯室,由升为宪兵队长的樱木三郎亲自审问。审讯室里摆着皮鞭、棍棒、老虎凳等各种刑具。地下还生着一个炉子,炉内的炭火闪着蓝幽幽的光,给人阴森恐怖的感觉。 刘申四被带到后,樱木三郎走到刘申四面前,阴沉着脸看了刘申四半天。以此给刘申四施加心理压力。但刘申四却镇定如常,昂着头和樱木三郎对视。 樱木三郎第一招没镇住刘申四,就背着手在屋里转了几圈,然后停下来发问:“你的,八路的干活。” 刘申四说:“我是农民,有时兼做些小本生意。” 樱木三郎奸笑着说:“你的大大的不老实。我们已掌握了证据,你是八路的地下交通员,你要老实交待。谁是你的同党,他们在哪里活动。你说出来,皇军保证对你大大的优待。否则,砍头的干活。” 刘申四说:“太君,请你不要冤枉好人。我一个老实巴结的庄稼人,哪认识什么八路呀。” 樱木三郎摇摇头:“你的,狡猾狡猾的。你不是八路,那些日文传单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刘申四又把向日军中士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樱木三郎见刘申四花言巧语,不肯招供,不由怒气冲天,他一脚把刘申四踢倒在地,亲自挥起皮鞭猛抽刘申四。顷刻之间,刘申四的衣服被抽成了一绺一绺的碎片,皮肤上呈现出横七八竖的鞭痕。 樱木三郎打了一阵,又命令行刑士兵,把刘申四推到一个木床上按住,一个鬼子兵提来一桶辣椒水,用碗舀着,然后捏住申四的鼻子,强行灌进申四嘴里。刘申四猛然觉得犹如烈火烧心,随即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樱木三郎在申四喘息间问道:“你的如实招供,就可以不受这些皮肉之苦了。” 申四喘着气说:“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让我招什么。” 刘申四的死硬,进一步激怒了樱木三郎,他狂叫道:“老虎凳的伺候,看他的嘴有多硬。” 两个行刑士兵得令,麻利的把刘申四架到老虎凳上,把他的上身和大腿用绳子固定住,然后在脚下垫砖。垫第一块砖,刘申四还没感到什么,垫第二块砖时,刘申四觉得小腿像被人生硬的撕离身体,痛得他脸上冒出黄豆大的汗珠,垫到第三块砖时,刘申四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刘申四醒来时,发现自己被钉在一个木笼里,只把脑袋伸在外边。他觉得浑身火辣辣的疼,嘴肿得难以合上,尤其是两条腿好像已不属于自己,站立不住,只能靠两只手握住木栏支撑,远远看去,就像身体悬在木笼里。 木笼外边,有两个士兵持枪站岗看守着他。除了一个送饭老头到吃饭时来喂他几口饭,任何人都不许接近。那个送饭老头面无表情,动作迟缓,像个僵硬的木偶。每次来时,都是用筷子敲敲木笼,待刘申四张开眼后,他从饭盒里取出一碗稀饭,一勺一勺地喂刘申四喝下去,然后步履蹒跚地走回伙房,从不和申四说一句话。 第三天,这个送饭老头像往常一样,敲敲木笼,待刘申四张开眼后,老头一边喂他,一边用几乎觉察不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北边捎过话来了。” 这句话很轻很轻,但在刘申四听来却像响了一声炸雷。“北边”,不就是阳北吗?他浑身一机灵,紧盯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老头仍然面无表情,轻轻耳语道:“北边正在想办法救你出去。要你咬死自己是老百姓,其它什么也不知道。”申四轻轻点点头,老头收拾好碗筷走了。 原来,刘申四到四分区送密件,超过了约定时间没有回来,使张健民预感到可能发生了不测。他立即动用内线关系进行察查,很快证实刘申四在返回的路上落入敌手,并被钉入重囚木笼。张健民心急如焚,他给敌工站的同志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尽一切努力把刘申四救出来,营救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为此,敌工站立即行动起来,动用各种关系,全力展开营救。 敌工站首先通过内线人员,买通了一个比较可靠的伙夫,向刘申四传递信息,让他知道党组织正在营救,坚定申四的信心。同时告诉他,要咬死自己是老百姓,不是八路军,更不知道什么宣传品。以便和其它人共同设词,瞒骗日军。接下来,张健民指示李凤歧的胞兄李高林,到县城向李凤歧交待任务,要求他想尽一切办法,营救刘申四出狱。为了配合营救活动,敌工站还想法筹积了一百多元伪票,交给李凤歧,让他作为活动经费。 李凤歧接到胞兄张高林送来的敌工站指示后,心里颇费踌躇。他不是不愿意救刘申四,而是他清楚的知道,凡是被钉入木笼的,基本上都是被日军认定的死囚重犯,鬼子不会轻易释放。另一方面,由于日文传单一事,日本人已认定刘申四是八路方面的人,如果自己去说情,暴露和牺牲自己不要紧,闹不好反而会使鬼子更加警觉,招致刘申四加速被害。 李凤歧把自己关在警备队办公室苦苦思索,设计了好几个方案,感到都不可行,又一一推翻。直到天快亮时,他还没有想出一个妥帖的办法,急得他抓头挠耳,满地乱转。正在这时,有人敲门。李凤歧开门一看,是一中队事务排长贾甲申。 李凤歧和贾甲申都是徐毅于四0 年冬季派遣的地下党员。张健民接管敌工站后,阳南、阳北的内线人员,都划归敌工站直接领导。在内部分工上,李凤歧重点做伪军士兵的工作,贾甲申利用队部书记和事务排长的便利条件,做中队长崔永法的工作。但是,贾甲申担任着内线党支部书记,是李凤歧的上级。遇到重大问题,必须听取贾甲申的意见。李凤歧在考虑营救刘申四时,苦思无计,正要找贾甲申商量,没想到贾甲申却先来了。 贾甲申进门看到屋里烟雾弥漫,地下到处扔着烟头,就问:“老李,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事了?” 李凤歧说:“是的老贾,敌工站的刘申四在执行任务中被捕。张健民站长托人捎信,要求我尽一切力量把他保释出去。可是,刘申四已被日本人定了性,并被关进重囚木笼。我想,这事恐怕不好办,所以发了一夜愁。” 贾甲申说:“这事我也知道了。既然申四是咱们的人,上级又有指示,就要想法搭救他。” 李凤歧说:“怎么搭救,老贾你给支个招。” 贾甲申说:“刘申四是你村人,就以村人名义去向日本人说情。” 李凤歧面露难色的说:“我为村人说的情太多了,无论是抓来的人,还是被抢的牲口物资,都是我去说。日本人也不是笨蛋,说的太多了,就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贾甲申说:“这事恐怕还得以村人名义去说,因为很难找到其它理由。如果申四和你沾些亲什么的,就更好说一些。” 李凤歧说:“一村之内,你勾我连,曲里拐弯都算得上亲戚,这个刘申四,真的还和我沾些姑表亲。” 贾甲申说:“这就对了,如果是这种关系,你谁也不用找,直接去找坂本,就说你的一个表弟被误抓,请求太君高抬贵手,日本人未必不领情。日本人很快要发起秋季大扫荡了,每次扫荡,他们都让警备队打头阵,当炮灰。他们要是不放申四,你就躺倒装病撂挑子,逼着他们放。” 李凤歧说:“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了。不过我觉得还是不能先找坂本。因为申四的案子是樱木三郎主管。这家伙生性多疑,如果不先疏通他,恐怕他会从中作梗。” 贾甲申说:“要不行,托崔队长说一说?” 李凤歧摇了摇头:“上次救杜福林时,已经请崔队长出过一次面。他的觉悟有限,不能老把他牵涉在这些事中。” 贾甲申想了想说:“据我了解,这樱木三郎有两个弱点,一个是喜欢被人吹捧奉承,一个是喜欢女人。看看能不能在这上头想些办法?” 李凤歧眼前一亮:“这个主意行。这家伙还有个特点,贼胆奇大。只要给他灌足了迷魂汤,再领他逛一回窑子,不用和坂本说,他就敢 办。”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轻声讨论着,一个营救计划就慢慢形成了。 快接近中午时,李凤歧走进樱木三郎的办公室,正好屋里没人,李凤歧说:“樱木太君,你好轻松啊。” 樱木三郎问:“李桑,有事的干活?” 李凤歧说:“太君,听说县城新来了个美人小桃红,你想不想去尝尝鲜?” 樱木三郎一听劲就上来了,淫笑着问:“花姑娘的有?” 李凤歧说:“是的,花姑娘大大的。” 樱木三郎立即起身,急切地拉着李凤歧往外走,边走边说:“李桑,快快的,花姑娘赛古赛古的。” 不知不觉间,樱木三郎就着了李凤歧的套,李凤歧将樱木三郎领到县城妓院泡了半天,这家伙出来后脸放红光,周身通泰,拍着李凤歧的肩膀直夸奖:“李桑,你的朋友大大的。” 李凤歧趁机顺杆爬:“樱木太君,你既然说咱们是朋友,我想求你帮个忙行不?” 樱木三郎大包大揽的说:“只要是李桑的事,我保证给你办。” 李凤歧说:“事情是这样,前天太君从沙坡抓的那个人,是我的姑表兄弟,我姑姑为这个事伤心得要死,一直找我央求太君,把我表弟放了。” 说到这个事情,樱木三郎有些犹豫了。他说:“那个人,随身携带日文传单,可能是八路的特工。” 李凤歧说:“太君,我表弟是老实巴结的庄稼汉,有时做个小生意混饭吃,哪里是什么八路?再说,他又不识字,懂得什么日文传单?一定是他看见那些纸花花绿绿的,想拿回家糊墙、做鞋底什么的。如果他知道是八路的宣传品,打死他,他也不敢拿。” 樱木三郎慢慢吞吞的说:“这事有些难办,坂本司令官都知道了,放人还需要他说话。” 李凤歧奉承说:“樱木太君,谁不知你是坂本司令官跟前的红人,坂本逢事都要让你三分?再说,宪兵队是你主管,你说了话就算数,谁敢不听你的?事后如果坂本司令官追查,你就说已经审问清楚,那个人是个误抓的农民,不就完事了?” 几句马屁话拍得樱木三郎心花怒放,他说:“既然是李桑的亲戚,我就不多问了,你通知家属吧,让他们来领人。” 当天下午,刘申四被宪兵队释放。 (责任编辑:崔利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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