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妇女放脚革命

   大雁南飞，意味着寒冬的天气来了，老百姓劳动了大半年过冬天该好好歇歇了。

今天，晋东县抗日六区政府召开解放妇女动员大会，各村的村长、农会主席、妇救会主席都去参加了。在会上王政委传达了太行区对解放妇女的指示精神，他侧重讲了要提高妇女的地位，坚决反对封建统治制度压迫妇女，反对男尊女卑把妇女当牛马来虐待，反对买卖婚姻把妇女当作商品论价来销售。他还在大会上举了不少生动的例子，号召全民总动员解放妇女放小脚，严禁幼女缠小脚，把妇女从火炕里彻底解放出来。

王政委面对农村活生生的事实讲了很多，他讲罢话后让大家分小组进行了讨论，进一步来领会精神。河湾村与东庄、西村三个村是一个讨论小组，农会主席和景田任组长，他领着大家由浅入深讨论起来了。大家在讨论中一致认识到旧社会一个小女孩从年满七岁开时，就得忍受缠小脚的痛苦，用三寸宽三尺长的生白条布把脚紧紧地缠起来，黑夜白天都不让放开，硬要缠下去成为一双小脚子，如此遭受痛苦。大家在讨论中还举了不少例子，有的幼女缠脚生了泡，不是流浓就是流血，再喊叫大人也不理睬。有的幼女哭爹叫娘求告，当父母亲宁可叫亲生女儿受尽千般疼痛，也不肯稍给女儿松松裹脚布，如此心狠。起初都认为是父母亲的过错，通过讨论大家才提高了认识，一致认识到这是封建社会的黑暗，妇女不缠成小脚长大了就嫁不出去。就是长的再漂亮的女人不缠成小脚也找不到好婆家。旧社会农村有的人娶一个大脚女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显得没出息，比偷了别人的东西还丢人。大家在讨论中深感封建制度太不合理了。这一不公平制度统治着人民，形成老猫枕着房檐睡，一辈传一辈，成了铁的制度传到今天。大家在讨论中密切联系实际都感到旧社会妇女的地位太低贱，长大后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成为陪葬品，是太不公平的。大家越讨论越深刻，越联系实际越明白了这次开会解放妇女的重要意义。

这时，王政委来在河湾村这个小组进行辅导，他坐在一边听了一阵子，感到大家讨论的很热火，他说：“你们这一小组讨论的不错，抓住了重点，大家清清楚楚都知道缠小脚最痛苦。可这个旧传统观念束缚得人太深了，其原因是旧社会把三寸金莲摆在了重要地位，祖祖辈辈不论某家为儿子找对象，不以选人品相貌为主，而是以选三寸金莲为前提，只要是一双小脚像红辣椒般一样就高贵了。这种制度太残酷了，纯粹是把妇女当作牺牲品，当作摆设，当作玩俱，这是对妇女的最大侮辱。所以抗日政府要破这个旧规矩，就是铜墙铁壁也要撞碎它，把这个瘤毒彻底废除掉！

不大一会大会集中了，区里让一村一村进行了汇报，最后王政委又作了强调，他说，今天区里召开解放妇女动员大会，就是下决心彻底解放妇女，反对卖买婚姻，严禁童养媳妇，反对父母亲包办婚姻，提倡自由恋爱自愿结婚，但要把严禁幼女缠脚，妇女放小脚排在突出的位置抓下去。他还强调解放妇女就是解放生产力，因为妇女占了一半人口，不可忽视了这一支主力军。他又讲根据当前的形势，不少年轻小伙子为了救国光荣地去当了兵，积极勇敢上前线打日本鬼子。民兵们又积极去支前协助作战运军火，抬伤员，看俘虏，长期都在外。民工们又去支差，从后方向前方运送物资，运送粮草忙于了支援打仗。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把妇女解放出来，承担起种地的责任。

第二天上午，河湾村召开了全体妇女大会，妇救会主席鲁香香在会上把区里召开的解放妇女会议进行了贯彻。她还结合解放妇女会议精神定了几项制度，在大会上一一进行了宣布，无条件地坚决执行。这时村长田东斗作了强调，解放妇女就是推翻三座大山之一，向封建社会制度宣战，就是向不合理的制度动手术！他还说解放妇女就是把妇女从封建制度的束缚中彻底解放出来。当前全区大张旗鼓抓此项工作，我们村也不能落了后，区里还成立了巡察检查队，村村到、户户查，重点查青年妇女放缠脚，对幼女严禁缠脚。所以要求人人起带头，不要给咱们村丢脸，确保这项工作的顺利进行。

散会后，鲁香香把抽的检查成员留下来又开个一个短会，具体分了一下工，组织了四个检查小组，要求天天按片挨门挨户去进行督促检查妇女放小脚，禁止童女缠小脚的工作落实情况。

下午，在街头聚集了不少群众纷纷都在议论妇女放脚一事，有不少人抱有应付的态度，把这项工作当成了耳旁风，认为吹一阵风子就过去了。由于大多数人都抱有幻想，认为几千年的规矩都没有改变了，如今开一个会说几句话，就能把几千年的规矩改了，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大家左耳进右耳出，没把解放妇女放缠脚工作当成一回事。

第二天妇救会主席鲁香香带领着检查组，挨门挨户去兑现落实了，第一户先来在青年妇女林花瓶家进行检查。检查组进门后，鲁香香说：“花瓶，今天先检查你，脱掉袜子我们看看。”

“我没包裹脚布，就不要脱袜了。”林花瓶说。

“不行，不能凭嘴说，必须当面看看。”鲁香香又说。

这时林花瓶推三推四不愿脱，鲁香香看出更有问题了，她就亲自蹲下去给她脱袜子。林花瓶眼看见拖也拖不过去，遮也遮不住了，只好承认她包有裹脚布。鲁香香当面批评说：“你敢骗人，明天去向群众检查交待，为什么不老实。”

就在这时候，全村人看见检查组动了真，马上村里有不少人做起小动作，东家传西家，邻居传邻居传遍了全村，有的青年妇女向外村跑去，有的青年妇女在家里藏起来，还有的青年妇女忙着在家里现抖裹脚布了。鲁香香检查罢林花瓶又去检查第二个对象了，她走到大门口见大门上了锁，又只好去检查笫三个青年妇女和冬枝，她们快走到大门口时，看见她婆婆把大门关了。鲁香香紧紧走过去边拍大门边高声叫：“开开，快开开大门。”这时和冬枝的婆婆从家里返出来把大门开开。鲁香香看了老大娘一眼说：“大白天关大门干啥，是不是害怕来检查？

“这几天鸡正在下蛋，我是怕跑出去掉了蛋。”老大娘扯谎说。

“是吗？只要不是怕检查就行了。”鲁香香笑着说。

“哪敢，哪敢。”老大娘又回答。

“儿媳妇和冬枝在不在？”鲁香香接着问。

“在，在家呢。”老大娘回话。

这时鲁香香带着检查组进到屋里后，发现炕上放有一条裹脚布，鲁香香就一针见血的问：“是不是关着大门在家搞应付差事呢？”

“这不是我清早起来就抖了裹脚布。”和冬枝手拿起裹脚布让看。

“我们不看这些，只看脚上，现在脱了袜看一看。”鲁香香说。

“我不哄你们，我真抖了。”和冬枝勉强脱了一只袜让看。

“这才脱了一只袜，两只袜都脱了检查一下？”鲁香香又说。

“看了这只脚不和两只脚一样？”和冬枝强说。

“各是各，你不脱我替你脱。”鲁香香蹲下去脱。

这时和冬枝没了法子只好自己脱了，果真这只脚包有裹脚布，她马上脸就红了。满口承认自己不对，全推婆婆身上不让他放裹脚的。

鲁香香看了老大娘一眼说：“大娘，这样做可不行呀，你好好想想你从小时缠脚的体会，受的是什么罪，现在你是好了疮疤忘了痛，是不是？”这句话扎住了老大娘的麻筋，这时老大娘也觉得丢了人，她强辩说：“你们看看现在的儿媳妇多不客气，把老娘都拖出来了，丢老娘的脸。”这位老大娘当着检查组的面，她把儿媳的双付裹脚布拿在手里，用剪刀一节一节都剪断了，嘴里气胡胡地说：“我要与你一刀两断！老娘也要拾回老娘的脸来。”

四个检查组检查结束后，都来在解放妇女办公室进行了汇报，四个小组碰了头，都存在着有类似情况。这时鲁香香把去检查到青年妇女和冬枝的情况，简单地说给大家听，把大家都笑的肚子痛了。解放妇女领导组的成员都在场听了第一天登门检查出现的情况。组长和景田说：“从第一次登门检查来看发现了不少问题，虽在群众中有应付态度，能检查出问题来就是收获，起码起到了吹风的作用。老百姓有观望的态度是正常的现象，几千年的统治制度是根深蒂固的，我们现在说几句就想叫改了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什么事情都得有个过程，只要我们顶了真，坚持下去一定会成功的。”

村长田东斗跟着说：“严格讲存在种种问题，是我们做政治思想宣传工作没有跟上去，透过种种现象躲的躲、藏的藏、跑的跑，我们应该抓两头带中间。对带头放脚的妇女即时进行表扬，像和冬枝的婆婆我们就需要好好表扬一下，对一头撞南墙的绊脚石的人，有启发教育的作用。”

民兵队长和乙生接着说：“我同意田东斗的意见，宣传工作要跟上去，更重要一条是咱们的家属，要以身作则带头放脚更会效果好。”

这时大家统一了意见，要从自我做起，自身做起，干部人人写一份保证书，公布于众。民兵队长和乙生回到家里后，把今天检查的结果向妻子冯麦花讲了，他有意动员妻子起带头，冯麦花听话听音听出来了，便说：“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了脸，这个头你不说我也要放脚。”

“那还得叫群众知道你放了脚才行。”和乙生问。

“笨蛋，明天我不穿袜去街上走走自然就传出去了。”冯麦花说。

“好办法，好办法，你想的周到。”和乙生高兴了。

第二天一早，村长田东斗把干部们每人写的带头让妻子放脚保证书都贴在街头，这时，有不少人围着看，冯麦花也来看了，她在人群中忽然啊呀了一声说：“我鞋里有尘粒这么痛。”她当着众人的面脱下鞋假装倒尘粒，群众们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都看见她赤着脚，未包裹脚布。冯麦花看罢干部贴的保证书后，她才回了家，进门就说：“看你当个干部怕不怕，放个脚还得把我推在前头。”

和乙生笑了笑说：“谁叫你是干部的家属来，干部家属就得起带头。”

上午，河湾村解放妇女办公室，把昨天检查到青年妇女林花瓶、和冬枝缠有裹脚布等四个妇女都叫来了，组长和景田说：“今天叫你们来，你们知道是为什么？”

“知道，饶了我们这一回吧，如果再犯还怕游街呢？”林花瓶说。

“我愿放脚，是我婆婆不叫放，我改了还不行？”和冬枝说。

这时四个妇女都认识到自己不对，保证下次要改正，解放妇女领导组念在大家承认了自己有错误，保证要放脚，最后让每个人写了一份检查，如果在查出来一定从严处理。

这几天，河湾村民兵宣传队紧紧配合这一中心，广泛地开展了宣传活动，把村里的三块黑板报，都换上解放妇女的新内容。还利用土喇叭在街头饭场广泛进行宣传，表扬了好人好事，促使全村人都觉悟起来以身作则带头放小脚。这几天检查组又改变了工作方法，挨家挨户登门，指导青年妇女用热水放点盐泡脚，泡后进行按摩。这时妇救会主席鲁香香带着检查组又来在林花瓶家，帮她开水泡脚，还教会她如何按摩脚，使她很受感动。

有一天，河湾村召开全体妇会大会，专门让和冬枝的婆婆讲了她自己是如何对待解放妇女工作的，她老人家在会上说，我是一百个赞成解放妇女，旧社会我们妇女没地位，买卖婚姻把我们当商品，童养媳习俗把我们往火坑里推，父母包办婚姻，不考虑我们的幸福，妇女缠小脚叫我们一辈子受痛苦，如今解放妇女我举双手拥护。我儿媳和冬枝的裹脚布，我用剪刀把它剪的粉粉碎碎，彻底与它一刀两断！这时她从身上口袋掏出来包着抖开让大家看了。她介绍罢后，解放妇女领导组组长和景田表扬了她一番，号召全村妇女都向她婆媳俩学习。

又过了几天，抗日六区政府在河湾村召开了解放妇女工作现场会，会场上把收回的136条裹脚布，全部都写有个人的名子，展览在群众面前。让参加现场会的人看得口服心服。在会上王政委讲了话：“我们今天在河湾村召开解放妇女现场会，就是推广河湾村的经验，河湾村能做到的，我们为什么做不到，河湾村的各项工作很扎实，根本一条经验，就是干部以身作则，干部家属带了头，这些裹脚布上都写有干部家属的名子，不信大家好好看看。他还讲河湾村的各项工作走在全区前头，一条经验就是人看人，户看户，群众看的是干部，干部当了火车头，各项工作才有了起色。

                                                                                          (责任编辑：韩玉芳）